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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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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衛北軍勝了!

勝利的喜悅充斥著整個陵城關, 一時喧囂無比,之前流言四起的質疑和不安被一場結結實實的勝利粉的稀碎。

趙承安也高興,喜出望外,整個人都煥發了新春一樣的發自內心的喜悅。

對比他的興高采烈, 生機勃勃, 李富貴就顯得難看了許多。

肋骨被懟斷了兩根,臉上身上更是青紫淤血多處,看起來殘破的可憐,營裏的大夫抽空來了一次, 確定人死不了粗糙的綁了幾下,便急慌慌的走了。

一場大仗之後,醫護營正是忙碌的時候,他可沒空在這兒伺候奸細。

於是李富貴只能淒淒慘慘哀哀切切的躺在陰冷的枯草上, 用被趙承安□□的青腫不成樣子的臉,陰惻惻的看著他, 一腔的憤恨無從發洩。

“看什麽看, 再看,還打你。”

趙承安哼著小曲, 手裏是守衛送來的飯菜。牢裏的飯菜滋味那就別提了, 如今有的吃就不錯了。因著他是和李富貴等一眾板上釘釘的奸細們一同送來的,在牢裏的待遇幾乎是可想而知。

沒人會對敵人散發善意, 特別是在時刻要面對兩軍生死相博的軍營裏。

趙承安特別能理解,也沒有多作妖,經此一役, 程平遙在他心中本就高聳的形象,幾欲竄入九天。

神一般!

他相信,等戰後的事情結束,程將軍一定會還他清白的。

於是趙承安因著勝利心情好,也沒計較,就連粗硬的窩頭都啃的有滋有味的,灌著涼水都能吧唧嘴。

這種高興在他被關在牢房的第三天看到江城的時候就更加的高漲了。

“你怎麽來了。”

趙承安本來正在喝水,牢頭雖然看不慣但是也沒有為難他們,每日一壺熱水,一日三餐雖然涼著還不好吃,可到底沒有讓他忍饑挨餓。這會兒他正趁熱喝著熱水,感覺到牢房外有人靠近,擡首打眼看去,險些摔了豁牙的水碗。

“你怎麽來了。”趙承安放下碗,忙不疊的就迎了上去,一臉外露的驚喜。

“來看看你。”江城一身赭色的戎裝,小臂袖口上束著皮革,腰間更是束著三指來寬的腰封,上面訂著三顆亮銀色的菱形鉚釘。

“你,你升...了!”趙承安的嘴巴磕巴了一下,臉上是說不出的驚訝和喜出望外,“太,太牛了吧,這就百夫長了!”明明上次他們見面江城練伍長都還不是呢。

江城本來掛著的笑硬了一下,熟稔自然的擡手穿過牢門的縫隙大手啪的輕拍了一下他的腦門,“怎麽說話呢。和子任學壞了。”

其實江城本來還怕他過的不好,聽到趙承安被抓的消息,江城心裏就直發沈,惦記著他,連得勝的喜悅都淺了幾分,他是決計不相信趙承安會是奸細的。

事實也是如此,他厚著臉皮朝當時在場的郝仁義打聽了消息,更加確定趙承安不是奸細。

來之前他還憂心,怕趙承安吃虧,怕他受罪,甚至......

可剛才他一來便註意到了角落中蜷著的,半死不活的那人,再對比雖有傷處看起來精神振振,生龍活虎的趙承安,心總算徹底放下。

所以,“看來是我多想了。”江城笑著嘆了口氣,在趙承安莫名的眼神中,忍住想要摸摸鼻尖的沖動,將一只背在身後的手讓了出來。

咳。

“看來你是用不到了。”江城自己說著都忍不住笑了,大大方方的露出了他帶來的探監禮物。

半截泥灰色的板磚赫然被他捏在手裏,此時暴露在趙承安的眼前,帶著說不出來的王霸之氣。

“.....”

是該笑還是該笑。

趙承安怎麽都無法把那半截磚頭和江城聯系在一起,即便他此時就躺在他的手裏。

好一會兒,趙承安爆發出一陣驚人的狂笑。

江城也忍不住笑,隨手將手裏的板磚仍在地上,拍了拍手,“行了,看來是我小看了你。”他說著用眼神遞了遞角落裏慘兮兮的那人。

“那可不。”趙承安又笑,他突然響起那日他跟著李富貴的時候,順手撿起的石頭。

是該說他們不愧是兄弟好友麽,這臉腦回路都是往一個槽裏拐的。

好一會兒,趙承安緩了過來,眼裏的好奇和羨慕毫無掩飾的透過牢房落在江城身上,“真好,你都百夫長了。”

“是很好。”江城雖然被笑了一場,可見他人好好的,心情就好了幾分,點頭笑納了趙承安的艷羨。

“......”趙承安臉上的羨慕一下就憋住了,瞅著江城的目光都帶上了嫌棄,“我以為你是來安慰我的。”

趙承安望著他的目光都帶著一言難盡的覆雜,“你不是來安慰我的?”

江城還是笑。

“你...”趙承安哽住,“你是來顯擺的。”

臥槽。

這就有點過分了啊。

剛剛還帶著板磚的兄弟情深呢。

趙承安一個勁兒運氣,歪頭看著外面笑吟吟跟個靶子似的江城,妒火高升,惡從膽起,長手透過牢門的縫隙往外使勁一撈,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猛地一拽,另一手透過另一個縫隙鉆出去,作勢箍住了江城的脖子。

將江城脖子被他用手臂箍著,後背貼在木欄上,趙承安一臉猙獰的兇狠,半收半放的叫囂,“太過分了,紙糊的兄弟!”

“快說你錯了,快,說你再也不敢了。”

江城人被他扣著,背對著他臉上卻笑了,嘴上配合的嗯嗯了兩下,“是是是,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趙承安翻了個白眼,嫌棄的撒開了手,和江城逗不起來,或者說逗的費勁。

趙承安感慨道,這要是酒子任,他倆能一來一回逗半天,這麽想著,趙承安才堪堪意識到酒子任沒來。

“子任呢?”趙承安問道。

江城氣都沒頓一口,臉上的笑容也一點沒變,“在外面。”

可不是就在外面。

“哦。”

趙承安沒多思考,只以為江城說的外面是牢房的外面,便下意識的以為他現在的身份是嫌疑犯階下囚,牢房重地,只能進來一個,所以江城來了,酒子任被攔在了外面。

這麽想著,趙承安也沒有多糾結,轉而正正經經的叮囑起了江城,“那你記得幫我給他帶個好,我在這兒好著呢。你們好好的,不用擔心我。”

趙承安:“等程將軍忙完了戰後的事兒,調查完,我這兒很快就能出去了。”

趙承安:“你們別擔心。”

江城對上趙承安認認真真的眸子,彎了彎眼應下,“好。”

距離上次見面,趙承安只覺得好似又過了許久一樣,隔著不多寬的柵欄,嘟嘟囔囔個沒完,一會兒說說這些,一會兒說說那些,趙承安難得的,比以往話癆了許多。

江城一點不耐煩也沒有,任著他不停的叨叨嘮嘮,笑容溫和,目光淺淺,一副認真聽著,不時的點頭附和,讓趙承安在牢裏一個人生悶出的郁氣,一呲溜的散了個無影無蹤。

吧嗒吧嗒的說了好一會兒,趙承安才過了癮似的停下,“那你給我講講那天的事吧。”

他突然道。

江城挑了挑眉,殘忍的搖頭,“等你出來,讓子任講給你聽吧。”

趙承安有點失望,又有點慶幸,也對,同樣的事情,酒子任說起來會更加生動有趣,而江城...這種事情如果也說半句留半句,聽著多累啊。

兩個人沒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很快又轉了話題。

朋友在一起從來不會缺少話題。

只是相聚的時間總是過的格外的快,守衛第三次來催,就站在牢房隔間外的內門處,直直的催了好幾聲。

“那你快回去吧。”趙承安朝他揮了揮手,“咱們出去見。”

“嗯。”江城點頭,“我們等你出來,並肩作戰。”

趙承安看著江城離開,又想笑,又覺得暖的不行。

江城還會安慰人,多難得啊。

有了支持和心底隱密的希望,趙承安覺得連等待都有滋有味了。

只不過——

他看了看角落裏受了傷還擋不住想要嘴賤,一醒來就罵罵咧咧的李富貴,笑意隱去,眉目間盡是不耐的狠戾。

江城離開牢房後,徑自去了醫護營。

“怎麽樣?”酒子任頭沖著門的方向趴著,身上蓋著藏青色的棉被,只頭露在外面,這會兒看見江城進門,急急的喊了一聲,不防扯動了傷口,疼的臉頰上的肉楸著抽抽了兩下。

“嘶。”

江城看他白蠟蠟的臉扭曲了一下,腳下快了幾步,趕緊踱了過來,“怎麽樣。”

說著江城的手小心的撩開了他搭在箭頭的被子小心的朝裏張望了一下,被子覆蓋下,酒子任的背上用白色的細布一圈一圈的裹著。

江城凝神看了幾息確定沒有再滲出血漬,這才松了口氣。

“還好,傷口沒有裂開。”

“我沒事。”酒子任頭上一腦門子的汗,手臂上有傷這會兒同樣包裹著,放在身體兩側,就這爬著的姿勢,不多會兒就又酸又麻的磨人的狠。

他主要傷在背上,一刀一槍,刀口不深,主要是那一□□入帶出的豁口,極難愈合,這三天來,總是時不時的就會向外滲出絲絲縷縷的殷紅色。

也就是今早才好一些,血總算徹底的止住了。

酒子任輕輕的呼了兩口氣,被這姿勢憋屈的一雙濃眉皺的死緊,“你去看安子了,他怎麽樣。”

“沒事。”江城確定酒子任確實還好,心下松了口氣,將被子小心的給他攏上,這才從旁邊拖了長凳在他面前坐下,“承安好的很,你不用擔心。”

“真的?”酒子任有點不信,進了牢房還能好的很?他怎麽那麽不信。

“你沒忽悠我吧。”

面對酒子任,江城可比對趙承安的態度隨便多了,直接將他的話當空氣糊了,“現在就是等程將軍的結果了。”

“那,那要是...”結果不好呢?

“冤枉了承安呢?”

酒子任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江城張了張嘴想教訓他別亂說,不會的,可是心裏也不是那麽有底氣。畢竟這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鬧的小問題,事關三軍對壘,舉凡奸細探子,一旦暴露,就沒可能全身而退的。

兩個人面面相覷,誰都不願意將心底最深刻的隱憂訴諸於口,又偏偏揪心趙承安的安慰,一時就連酒子任的臉上都掛上了愁意。

“別想那麽多了。”江城道,“事情許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他壓低了聲音,稍稍湊近了一些,“我覺得這件事,承安只是誤打誤撞的碰上。”

江城越回想越覺得事情許就是這樣,畢竟當時郝校尉的臉上透露出的意味,並不怎麽有指向性。按理說,如果承安真的被定了性,那怎樣郝仁義都不可能對他們說那麽多。

江城便將趙承安跟他說的話,簡潔的覆述給了酒子任。

“我們應該相信程將軍。”江城道,他們如今也只能相信程將軍。

江城本來以為酒子任還會在糾結一會兒的,沒成想,聽他說完,酒子任臉上的憂色一下去了大半,“嗯,那就好,既然程將軍應了,那承安應該很快就會出來了。”

江城哽了一下,瞧稀罕物似的瞅著酒子任。

呵。

一個兩個的,到是挺樂觀。

都不知道是該說他們心大,還是該嘆一聲不愧是程將軍。

“嗯。有程將軍呢。”

......

......

程平遙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別人心目中的姣姣白月。

他此時擰著眉,手指一下一下的磕在桌面上。

在他面前的長桌上放著一疊簽字畫押的口供,程平遙望著上面殷紅的手印,揚了揚眉,“只交代了這些?”

“是。”負責提審犯人的張庭君埋下頭。

程平遙嗤了一聲,“看來還是幾個硬骨頭。”他對於面前這副口供是不滿的,他知道這裏面還有個隱藏的更深的人,只是現在看來,這一次怕是很難將對方揪出來了。

“那個兩個怎麽說。”程平遙響起那個少年來,他也是之後聽沈鴻提及才回憶起來,他們是有過兩面之緣的。

他又響起那日裏聽他唱的那支曲子,那之後他曾跟沈鴻念過那詞,沈鴻當時沈默了一會兒,很是鄭重的批了六個字。

‘心有家國,大善。’

“回將軍...”張庭君遲疑了一瞬,隨後垂目選擇實話實說,本本分分的將那二人的事兒說了完整。

如果趙承安在他就會知道,原來那一日裏,他以為的空蕩蕩的牢房裏,並不是只有他自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一舉一動竟是都被人看進眼中,記的分明。

“咳,”程平遙挑眉,“你是說他把那人給打了?”

像是從張庭君的話中想象出了他那副樣子,又想起那日他被捆著也不耽誤飛起一腳將人踹到,還橫聲橫氣的撩狠話,不覺帶出了一絲笑意。

“是。”張庭君的臉扭了兩下,響起守衛稟報給他時的做派,“他還說,再看還打你,打的就是你,不服...不服憋著。”

“哈哈哈哈哈,這個小子,倒是有點意思。”程平遙笑了一下,轉頭去看旁邊喝茶的沈鴻,“你覺得呢。”

沈鴻剛才聽的也是可樂,雖然張庭君的言語一板一眼的,並沒有唱作俱佳的效果,但是在腦中幻出來的樣子,卻讓人覺得有趣。

他舉著杯子遮著嘴角,正在偷笑,不防被程平遙突然點到,壓下嘴角卻沒壓下眼裏的笑意,“挺好的。”

“你還那麽覺得麽?”

心有家國,大善?

沈鴻陪伴程平遙多年,自然明白他話中的含義,沈吟了一下,搖搖頭,正色道,“還有青雉之色。”

太嫩了,未來如何,還是要在等一等,再磨一磨,再看一看才能知道。

但是,未來可期不是麽。

程平遙聽了他的話點了點手中的口供,“既然這樣,那就將他調入親衛吧。”

“將軍!”張庭君擡頭,還不及回話,旁邊旁聽的陳毅卻驚了,“將軍,三思啊!”

“這個趙承安是好是壞俱都不能定論,如此貿然留在您的親衛中,也使不得啊。”陳毅急急道,“便是他被冤枉的,打發回火房便是,如今身上的懷疑還未洗清,合該在火房著人監控起來啊,將軍。”

“陳將軍,”沈鴻放下茶杯忽而開口道。

“若他是個好的,親衛有何使不得,若他沒這個本事,自然會被淘汰下去,而他若是奸細,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是更好。”

“可...”陳毅反駁不了,轉頭期望的看向程平遙。

可只一眼,他就心生絕望了,只看程平遙的神色,他就明白,這事兒也就這樣了。

“是。”陳毅無言,張了張嘴,最後拱了拱手退了回去。

張庭君就更沒有話語權了,他只靜靜的跪著,聽令,然後領命而去。

程將軍的親衛啊!

那可是親衛啊,隨侍身側的程大將軍的親兵啊。只看如今的將軍們,司邵良、陳毅,俱都是程將軍的親兵衛出身,可見其的前路輝煌。

便是沒有那實力運道,只一個,是程將軍的親衛,便是多少人擠破了頭想都不敢想的好命。

張庭君想著剛才在軍帳中的一切,能讓程將軍和沈軍師都記得且點頭稱讚的人,看來也不簡單呢。

作者有話要說: 趙·親兵·承安:一步登天,升官發財。

進入親兵衛,害怕不上戰場麽?

我安要去開荒了,)點煙.jpg

趙承安撿起江城扔下的板磚,惡從單邊生,交下留言不殺,要不然躺在角落哭唧唧的李富貴,就是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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